华嫂有点不敢抬头看时澈,嘴唇动了动,声音喏喏的,“少爷,您让我说什么呀?”
时澈不再说话,只黑眸沉沉,定定地看着她,那视线并不犀利,而还是给人极致的压迫感,华嫂额头的冷汗都慢慢地溢了出来,仍还是坚持着,“少爷,我真的不知道您要说什么。”
时澈唇角勾了勾,笑意却很冷,他的声音不急不缓的,“看来,华嫂您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也是时候考虑要退休了。”
这么一句话,却让华嫂猛地摇头,双眸瞪大,眼底充斥着害怕,“少爷,不要赶我走,我,我……夫人不让我和您说的。”
时澈眼底的光芒缓慢流动,声音沉了沉,“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瞒得住?”
华嫂背脊都一一渗出了冷汗,浸湿了衣衫,她暗自叹气,也知道,到了现在这一步,有些事情,是瞒也瞒不住的了。
华嫂抬了抬眼,望向时澈,脸上的神情极是凝重,一字一字慢慢开了口,“大概半年前,夫人身体忽然感觉到不适,一开始夫人不以为然,以为只是年纪大了,身体变差了,可是没想到,有一次夫人忽然晕倒,医生来看了,才……才知道,夫人患了……患了肝癌。”
最后两个字一出,时澈黑眸眯了眯,眼底极快地滑过一丝震惊,连同一旁的凌云舒,都不由地惊呼了一声,“什么?夫人她……。”她的手猛地捂上了自己的唇,那漂亮精致的脸庞上是掩不住地震惊。
华嫂再看了看时澈,双手微微攥紧,“这个病,早期很不明显,甚至患病后好长时间都没有什么征兆,所以夫人发现的时候,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夫人就是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所以才一直这么着急孩子的事情,她就是希望,她在闭眼之前,能够见到自己的孙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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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渐渐深沉,病房里安静得有点死寂的味道。
时夫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时澈坐在一旁,黑眸缓慢地落到了时夫人的脸庞上,他不知道已是多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自己的母亲了,这才发现,褪去那盛人的气势,褪去那精致的妆容,他的母亲,双鬓已是花白,脸颊消瘦,显得颧骨高了,眼眶却凹了下去。
从来都是要强的母亲,从来都是不甘示弱的女人,如今,却因为病魔,只能这样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时澈眉心狠狠地蹙着,深沉的眸底仿佛有什么东西泛起,他的手缓慢地伸了出去,握住了时夫人的一只手。
她的手很冰凉,触着手心,那股冰凉,好像直达人的内心,时澈的手不禁收紧了,紧紧地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试图让自己手心的温暖,过渡到她的手上。
她总是一板一眼,教导他的,全部都是规矩,全部都是,他是时家的继承人,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的一言一行,要符合继承人的身份,不能随意。
他的感情从小因为过度压抑而变得薄凉,他尊重他的母亲,敬爱自己的母亲,然唯独,不知道怎么去亲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