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通,乘坐车马顺着这条平直的水泥大道直通齐郡,两千余里来回也只需要二十天左右,眼下大量的商贾都在筹备货物,只等朝廷正式发布通车的命令,这条路上一夜之间必然繁忙无比。
李斯相府。
暖炉烧的热烘烘的,火炕也烧的暖烘烘的,上面还铺着厚厚的黑熊皮,须发银白面容苍老的李斯坐在火炕上,身上还披着厚厚的貂皮大袄,火炉两边的大椅上还坐着好几个脸色严肃的中年官员,都是朝堂之上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
“李相,清河侯如今步步紧逼,我等还是要想一个对策加以钳制,不然长此下去,朝堂之上再无我等开口的机会!”中书丞谢安拱手说。
“是啊相爷,东方道赌注失利,清河侯的新商律颁布推行,我等现在感觉处处掣肘,尚书省的诸多奏章我等审核批阅打回去,他们竟然找上门来辱骂我等不尊新商律……”
“不错,就连这次出使月氏的人选,清河侯也抢了相爷的风头,越发的咄咄逼人……”
几个官员先后开口,希望李斯能够拿出一个对付陈旭的对策。
“钳制,如何钳制?”李斯沉默许久之后开口,“东方道之事老夫也无能为力,四亿钱的投资、如此巨大的工程,他一年之内完工,你们让老夫如何去阻止,陛下对其恩隆日盛,老夫除开隐忍什么都办不了!”
“上次的法术十弊论出现本是一个好机会,可惜……陛下对清河侯实在是太恩宠了!”一个官员叹气。
李斯的胡须眉毛都跟着抽抽了几下。
本来眼看东方道修建的太过顺利,因此他让人策划了法术十弊论这篇策论,本希望惹怒皇帝封禁百家论坛和报馆,以此给陈旭狠狠一击,但没想到陈旭居然看穿了,以退为进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攻击,然后就埋头不问朝政,专门把心思放到了东方道的修建上,并且还组织了一场蹴鞠大会,热热闹闹的又赚了一大笔钱,连皇帝都去押了十万钱的彩票。
其后李斯也并非不想去想办法给陈旭下绊子,但却因为一件事让他开始畏手畏脚。
因为就在法术十弊论出现的第三天,皇帝竟然偷偷出城去和清河侯捉鱼野炊。
这一下就让他感觉到了无比的危机甚至是危险。
法术十弊论虽然出现的很隐蔽,除开李斯和几个亲信之外无人知晓,但这件事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而且也和陈旭平日行事的风格不太一样,当时的确产生了一股很剧烈的波澜,皇帝也很愤怒,但因为皇帝那次特殊的出行,整个朝堂一下就安静下来,之后的处置也轻描淡写。
皇帝事后必然也已经猜到了那篇策论可能是出自李斯之手,因此专门出城和陈旭去捉鱼野炊,用这种行动表示对于陈旭的支持。
李斯和陈旭的争斗越来越剧烈,皇帝不想让李斯做更加过分的事情,同时这也可以算是看做对李斯的一种警告。
皇帝虽然并不想看到朝堂官员一团和气,只有互相争斗他才能更好的掌控,但他也不想看到自己最依仗的两个大臣你死我活的争斗。
因为李斯是有前科的,当初毒死韩非曾经让秦始皇后悔不已,一旦李斯和陈旭的斗争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不敢保证李斯不再出下三滥的手段,而陈旭不是韩非,他是仙家弟子,一旦陈旭受到伤害,太乙仙尊雷霆之怒降临,后果谁都无法承受。
保护陈旭,实际上就是在变相的保护李斯甚至是皇帝自己。
而后来李斯自己偷偷盗取了陈旭的五毒舒魂水,犹豫几天之后连续饮用几天,终于是年老体衰扛住这种霸道的毒药,差点儿一命呜呼。
李斯即便是相信陈旭没有看出李归一家人的来历,但这件事还是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打击和警告,似乎陈旭想弄死他很容易,仙家弟子的手段诡异无比,让人防不胜防,自己就能上钩找死。
因此在这许多的因素影响之下,李斯现在变得越来越颓弱,即便是心里如何怨恨陈旭,也不得不隐忍下来,因为他现在几乎找不到对付陈旭的手段和方法。
而且如果他继续暗中对付陈旭,不敢保证皇帝不会对他失望,一旦这种事发生,朝堂地位必然一落千丈,提前回家养老也极有可能。
何况是新商律推行,从那些严谨而充实的法律条文当中,他让他看到了法术治国的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境界。
甚至他开始期望看到陈旭接下来的更多改革。
因为陈旭新法家的言语如今已经流传出来,也就是说陈旭本身也是推崇法术治国的,这从新商律的颁布就可以看出来,条文清晰,责罚明确,松解了商贾和平民经商的范围和权利,但并未由此放松对商贾的约束也惩罚。
看见李斯沉默不语,几个官员也只能告辞离开。
没有李斯牵头,这些以前秉持朝政无往不利的法家门徒开始感觉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凄凉。
“陈旭啊陈旭,老夫倒想看看你到底能够把大秦改成什么模样?即便是老夫死,你也必然不是笑道最后的那一个人,仙家弟子……也并非不会死,恩隆总会有极限,只是那一天还未到而已……”
李斯孤零零的坐在火炕上,紧紧的裹着貂皮大袄,看着熊熊燃烧的炉火,嘴里轻轻的呢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