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便要努力解释:“皇后娘娘恕罪,臣绝无此意,太师德高望重,定然不会屈服于逆党,做危害朝廷之事,臣自然不敢对叶家不敬……”
“住口!”
却是二皇子打断了韩之涣苍白的解释,他冷淡的看了韩之涣一眼,确定他闭嘴,然后方回头,恭声道:“臣下无知,冲撞了母后,是儿臣管教无方。
今日之事,儿臣俱已悉知,皆是臣下枉猜上意,胆大妄为所致。儿臣这便责令他们离开,不再为难贾家。
只是累及母后为此事伤神,实乃儿臣不孝,还请母后恕罪。”
听了二皇子的话,皇后怒气似消散了些,她道:“如今多事之秋,不论是朝廷文武百官,还是诸多名门勋贵,皆在举目张望。
你既身负重任,便当以仁德之名,收天下臣民之心。
不论贾家是否真的有谋逆之举,在局势未稳之前,妄定罪名,甚至是制造杀孽,只会令人对你畏惧如虎,或者心生怨怼。
不论是哪一种,都将使你自绝于民心之外,你当切记。”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自当谨记。”
大事定论,气氛缓和,而此时荣国府大门正开,王夫人等后知后觉的从府内出来,跪迎皇后。
皇后也只是在让她们平身之后,简单宽慰一两句,便令摆驾回宫。
从始至终,皇后皆未曾露面。
二皇子看了一眼满街目送皇后辇舆离去的众人,亦没有停留,只是让也已经赶到现场的北静王水溶处理好此间之事,便翻身上马,亲自护送皇后回宫。
……
长乐宫中,皇后屏退左右,看着面容沉俊的二皇子,问:“你可怨母后今日干涉你行事?”
“儿臣绝无此心,母后行事,自有一番考量,儿臣岂会不知。”
皇后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忽然轻叹道:“你从六岁开始,便养在本宫膝下。本宫无嗣,所以一直将你视若己出。
但是本宫生性懒怠,不善言辞表达,细细想来,你从小到大,本宫对你的关心实在太少。
尤其是这些年你开府别居,你我母子二人之间,除了往常你来给本宫请安,便无几次真正母子之间的交谈,如此想来,却是母后失职了。”
并不强烈的自责的话语,却令二皇子瞬间有泪目之感,他猛然跪下,述道:“母后多虑了,母后乃是天底下最好最尽责的母后。
若无母后对儿臣从小的关心呵护,儿臣何以有今日?
母后虽然没有时刻将儿臣提在身边教导,但是言传身教,母后身上一切优秀的品格,都对儿臣有着深刻的影响,并令儿臣始终敬佩。
儿臣到现在,都始终记得,母后每一次对儿臣的深切教诲。”
二皇子自然被触动内心。
叶皇后虽然不像民间母亲那样对他有着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从小到大,衣食住行,却是让宫人全部给他安排的极好的。
他得了先生的夸赞,叶皇后也会奖励他,他犯了错,叶皇后也会批评他,甚至处罚他。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从来没有在这位并无血亲的母后身上,察觉到一丝的冷漠……
这区别于他的父皇。
以前,他曾以为那是因为父皇的严厉,是天家也奉行“抱孙不抱子”的教育观念。
直到后来,他发现,他的父皇对他根本就不是严父那样的严厉,而是,对方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过一天的儿子。甚至,当他每一次叫其父皇的时候,他父皇的心中,或许都是满满的厌恶与憎恨。
相比之下,母后对他无欲无求的照顾方式,竟是他心中唯一精神寄托的港湾!
至少,母后是真的把他当做儿子来看待的。
所以别说今日母后只是要保一个贾家,便是要他连冯、陈、卫那几家都放过,他也不会犹豫。
当然,前提是冯家还有人存在。
叶皇后不是个喜欢煽情的人,但见二皇子因为她随意的几句话便目中含泪,也有些感触。
她再次叹了叹,道:“太上皇,现在究竟在何处?是生……是……?”
二皇子立马明白了叶皇后的意思,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母后并非真正的两耳不问窗外事。
如今她既这么问,定然已经是了解了他眼下的局势。
但他并不准备隐瞒,只是很落寞的摇了摇头,并道:“儿臣不知,但对方言,太上皇已经苏醒……”
叶皇后无言,二皇子脸上的落寞和未尽的话她自然明白。
这些日子,她虽然没有出宫,但是外面的大事,她都知道。
她天性明慧,心思通透,自然看得出,外面的一切,大多都是她这个儿子蓄意造就的。
“你可有取胜的把握?”
二皇子心中感动。
母后显然已经看出什么,但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那样关心的问他,可有把握?
他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种时候,没有必要令她担心。
叶皇后静静的看着他,忽道:“收手吧,只要你肯收手,本宫和叶家便是倾尽全力,也定会护你周全。”
二皇子讷讷的看着叶皇后,深深一拜:
“母后恕罪,儿臣,别无选择。”
他从一开始,便已经没有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