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喝道。
竺兰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殿下何必自欺欺人,若非殿下心中亦存了疑虑,又何以竺兰轻轻一语,殿下便甘冒被皇帝猜忌的危险来见贫僧?
而贫僧,若非为了殿下,又何用冒死进城,将此番真象告知殿下?
贫僧,实无诓骗殿下的理由。”
二皇子以吃人的眼神看向竺兰,任是谁,突然被人告知自己叫了近二十年的爹不是自己的亲爹,都会狂躁欲疯的。何况,还是在皇家,一步错,他就从尊贵的天潢贵胄,变成了低贱的野种!
高傲如他,如何能接受这番话?
此时此刻,他真想一剑杀了面前这个他看起来越发厌恶愤恨的人。
陆先生见二皇子不说话,他忽然问道:“你说陛下不能人道,是多少年的事,又是什么意外?既然所有知情者都被陛下处置了,你又如何知道?”
二皇子也回转了眼神。
竺兰目露追忆之色,“具体是哪一年我也记不清的,好像是永历三十七年,又好像是永历三十八年,那一年,英明神武的太上皇征西,打的西海沿子诸多番邦俯首帖耳,纷纷称臣纳贡,那一年,是太上皇龙威鼎盛的时候。
可是,再无敌的太上皇,也终究难逃帝王的宿命,萧墙之祸,就在那盛世繁华之下,再一次爆发。
不过这一次与之前不同,这一次,是太上皇仅剩下的儿子中,两个最优秀的暗中争斗……
最终是当今陛下赢了,但是谁也不知道,其实当今陛下早就输了一次了。那一次,三殿下以为他放他一命是念在兄弟之情,实际上,他们兄弟之间又怎么可能还有兄弟之情?
可笑的三殿下,竟然不知道他对四殿下造成了何等样的屈辱,还以为当今陛下是真的愿意退出皇位之争?可惜,直到他死,他都不知道,为何他的四弟,会那么的恨他,呵呵……”
竺兰说到这里,眼中露出一抹嘲讽,也不知道是对他口中的三殿下,还是对当今皇帝的。
陆先生沉默了一下,然后幽幽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当今皇帝不能人道,是当年的三皇子,义忠亲王殿下造成的?所以,当今皇帝才那么恨,直到他死了都还不放过义忠王府的妻小、故旧?!”
竺兰点点头,忽然看了陆先生一眼。可惜陆先生穿着褐袍,背对着月光,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你为什么要告诉本王这些,还有,假若你真的知道这些,为什么父皇还会把你放在他的身边……还有,若是本王的……陛下,若是他早在永历三十七八年就……那么本王,究竟是谁的儿子?”
二皇子死死的盯着竺兰。
竺兰偏头,“陛下之所以留着贫僧,是因为贫僧乃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是替他扫平一切障碍的利刃……
至于你的身世,若是贫僧讲,你是贫僧的儿子,殿下可信么?”
“你找死!”
二皇子猛然抽出腰间佩剑,搁在竺兰的肩头。
竺兰嘿嘿一笑,也不躲避,“殿下恕罪,方才不过是贫僧开的一个玩笑,殿下的身世,恕贫僧暂时不能相告。”
“总之,殿下记住一点就是。以当今陛下的心性,若是大皇子在的话,陛下或可留殿下一命,但是大皇子一死,陛下绝无饶过殿下之理。
该如何做,请殿下早做打算。”
二皇子颓然收剑。他该怎么做,他能怎么做?
本来,他想着,就算皇帝怀疑他,只要安分低调行事,总有一天真像会水落石出,还他清白。可是猛然有人告诉他,清白根本不重要,大皇子一死,他就必死无疑……
他不怀疑这一点,只要竺兰前面说的话是真的,只要他不是景泰帝的儿子,这种情况下,景泰帝确实没有留他一命的道理。
默默的消失,才是他的最好归宿……
好可笑的答案。
但是他知道,或许这就是真像,因为这个答案,能够印证之前在他身上所有发生的一切。
“你还是没有回答殿下,你为什么要冒死主动告诉殿下这些!”陆先生冷然道。
“若是我说,殿下的亲生父母是贫僧的故人,她临死之前,托付贫僧,让贫僧保护殿下,不知道殿下可能相信?”
竺兰莫名伤感道。
二皇子只是冷漠以待。
“我就知道殿下不会信,呵呵无妨,其实贫僧告诉殿下这一切,是想和殿下合作。
贫僧心中有恨。
贫僧对当今陛下效忠了三十多年,还为了他甘愿落发为僧,为他杀人无数,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贫僧和手下的兄弟们被他下令绞杀……
如今殿下和贫僧一样,走投无路,不如与贫僧合作,杀死暴君,贫僧愿助殿下君临天下!”
竺兰不顾肩上的利剑,起身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