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接旨之后起身,看着面前这个笑容有些“迷人”的老太监,直言问道:“敢问冯总管,太上皇他老人家如何想起小子来,竟突然降下如此隆恩?
恕小臣见识不足,此时此刻,着实有些惶恐。”
“不必惶恐,不必惶恐,应该的,应该的......”
冯祥连着重复了两句话,声音语调柔和的很,见贾宝玉眼神更加疑惑起来,他也知道自己表现有些太过了,于是又另外道:“太上皇还说了,太祖下令为贾家敕造的宁国府也不必收归国库,仍旧属于贾家,正好作为靖远伯府,只需要把匾额换一下就好......”
贾宝玉闻言正在思索,旁边的贾琏连忙道:“只是宁国公府当初乃是按照国公府的规制起造,虽然更换匾额,但是其中许多建筑只怕都有违制之嫌。”
冯祥听了,便把他一瞅,哼道:“什么叫规制,太上皇的话就是规制!此乃太上皇亲口谕命,谁敢说违制?”
贾琏脑袋一缩,连忙道:“是是是,在下多嘴了......”
贾琏算是看出来,这个老太监就是个属冷脸的,他的好态度,只对贾宝玉一人有效。
他心中打定主意,不管等会他们再说什么,他都绝不再插一句话。
贾宝玉不知道贾琏心中有着强烈的不平,实际上,他心中的疑惑也甚是浓郁。
虽然他曾在太上皇的寿宴上博过太上皇一悦,太上皇也对他颇为嘉奖,但是除了那次以外,一年多来,他与太上皇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太上皇此后也并没有表现出对他格外的关注。
难道当真是圣旨上说的那样,太上皇觉得朝廷对他山东功绩的封赏不满意,所以才借此机会补偿他一波狠的?
或者,他这是借他来打压皇帝的威信?毕竟太上皇每驳皇帝一件事,就是一次对皇帝的打击。
猛然想到此处,贾宝玉心头一惊。若是这样,只怕原本就对他不咸不淡的景泰帝心中会更加对他不爽吧。
不过一想景泰那张冷脸,贾宝玉瞬间就释然了。再加上皇后那档子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和景泰帝君臣相得的一天......
当然也不敢起别的心思。
只要好好做事,景泰帝应该也不会轻易想着收拾自己吧?
毕竟皇帝也不可能只容会拍马屁的人,对于能臣,应该也还是需要的。
简单想过这些事,贾宝玉觉得目前也没什么是一定要做的事,至少今日自己封爵,是一件大好事!
证明了,他又在往顶级贵族的台阶上狠狠的向前迈了一步。
而且,看起来,太上皇似乎对他还颇为不错,这条大腿一定抓紧了。对了,受了太上皇的恩旨,按理来说是要去谢恩的,这倒是一个机会,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太上皇一面,再把这个关系搞好一点。
嗯,希望太上皇能够长寿些,最好把景泰帝给熬死就最好了。
毕竟只要这条整个大玄最粗的大腿一直存在,什么景泰帝,大皇子二皇子,统统不在话下......
贾宝玉觉得,自己以前确实有些忽略那块玉佩的作用了,早就该脸皮厚点去熙园多看看太上皇他老人家的。
现在去,不知道太上皇他老人家会不会觉得自己诚意不够,嗯,看起来应该买点礼物带过去......
“伯爵爷?”
冯祥又说了两句话,发觉贾宝玉有些走神,便提醒了一声儿。贾宝玉连忙回神道:“总管说外面的禁军怎么了?”
“呵呵......”冯祥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些禁军都是太上皇派来给伯爵爷遣散人员和收拾府邸的。太上皇担心如今宁国府内的一些人员伯爵爷不好处置,所以只要伯爵一声令下,老奴立马就可以让人把多余的人都替伯爵爷赶出去......”
“额,不必了,多谢冯总管。”
贾宝玉连连道。
他懂冯祥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他和宁国府的原主人是“一家人”,可能不好意思出手赶人,最后可能造成鸠占鹊巢的现象,所以他可以帮这个忙。
“宁国府中的人我都有能力处置,就不劳烦冯总管了。”
“那,好吧。不过伯爵爷得改口了,以后就没什么宁国府了,那是您的伯爵府,匾额稍后朝廷会着人送过来。”
冯祥提示了一句,贾宝玉自是点头应是,然后冯祥又说了一些话,大多是对他的赞美,最后才告辞离开。
贾宝玉悄悄塞了一个“大红封”到他袖子里,冯祥也没推辞,笑呵呵的收下走了。
......
荣庆堂,王熙凤刚赶到这边,就听到里面有婆子大声传话,说什么“大喜”之类的,然后就是贾母大声爽朗的笑声和一屋子丫鬟们欢呼雀跃的声音。
她赶忙加快了脚步走进屋,就见林之校家的、周瑞家的还有一干府中有些体面的婆子、丫鬟全部聚集在这里,围着贾母挨个道恭喜。
“哟哟,我来迟了,又错过什么大喜的事了?”
她心下纳罕,不是才说宁国府被削爵了,怎么一个个高兴的和过年了一样?
难道家里人都这么坏了,见别人倒霉就这么高兴?
“我刚想到你你就来了,快过来!”
贾母人逢喜事,喜笑颜开,又见到这个惹人喜欢的孙媳妇,更是高兴几分,一叠声的唤她过去,正要给她说什么喜事,一时又语顿,索性叫鸳鸯代她说。
鸳鸯身材高高的,鸭蛋脸,她站在贾母身后和身边的小姐妹说笑,闻言立马对王熙凤道:“方才外面来传旨,给宝二爷封了爵位!”
王熙凤大诧:“不是说削爵吗,怎么变成封爵了?”
王熙凤的话,也让堂内欢呼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
鸳鸯语塞了一下,然后看贾母面色有些不高兴,立马道:“削的是珍大爷身上的爵位,封的是宝二爷!”
王熙凤也不是脑筋转的慢的,一下子就知道,这里应该是两件事。又看贾母不悦,她立马笑道:“瞧我,刚才在后面只听到半截话就急急慌慌的跑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件大好事!
可不是大喜事吗?
宝玉这小子,朝廷早就该给他封一个大大的爵位了,就现在才封,我还觉得朝廷给的迟了!”
绝口不再提削爵的事。
她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果真让贾母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笑了。
然后却叹道:“倒也是,虽然宝玉封了爵,只是东府的爵位却丢了,算起来,今日也只是一悲一喜罢了。”
王熙凤不提,贾母自己要提,旁人也没法了。
好些人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现在是该笑还是该表现出悲伤的情绪。
王熙凤却知道这样的情况如何处理,她又脸皮实厚的嘻嘻笑问:“宝兄弟得封的是什么爵位?”
爵位有大小,她也要了解清楚一些,才能对症施针。
“封了伯爵,是几等来着?”
贾母看向鸳鸯,她刚才只顾高兴,没记清是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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