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作多了孽,否则怎么会一主一仆同时病倒?”
话虽如此说,王熙凤倒也关心平儿,走到她榻边,关切的问候了几句,最后让她好好休息。随即站起来,走回贾宝玉身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哪儿遇到她的?”
贾宝玉刚吩咐完碧月让她去叫小丫鬟烧水,回头也随口道:“在曲径通幽那儿。”
“她的外裳哪儿去了?”
贾宝玉想了想,道:“她外面的衣裳被雨淋湿了,我给她脱了披上我的,情急之下也没拿回来,估计还在那儿。你问这个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我趁机欺负了你家的人?”
贾宝玉的声音十分自然,既无故意遮掩避讳之处,也无任何心虚之感,而且还皱眉看着王熙凤,眼神质询。
王熙凤讪讪一笑。
她倒不是真看出来什么,她很熟悉平儿,知道平儿并不是那失于检点的女子,比她都正派多了。但是她拿不清贾宝玉啊,又听说平儿是病倒了之后恰巧被贾宝玉送回来的,处于女人的直觉她有所怀疑。
见贾宝玉如此反应,她就放下了心思,只是笑道:“咳,你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哪里看得上我家平儿这种庸脂俗粉,我会疑你欺负了她?只怕我把她送你你还不定要呢!我只是想说,你那衣裳就先借给我们了,等回头洗干净了,我再让她恭恭敬敬的给你送到怡红院去,亲自谢你的救命之恩。”
里面的平儿被王熙凤的话羞的滚到了最里面,又不敢与王熙凤理论,否则不定她还要当众说出好多更羞人的话。
屋里的几个丫鬟倒是纷纷掩嘴偷笑。
抛开王熙凤威严太过这一点,其实她们很喜欢听王熙凤说话的,好刺激呢......
王熙凤的话虽然露骨,但是对贾宝玉自然没什么威力,他只是笑了笑,另道:“对了,有一件事和凤姐姐说一声,之前在荣国府,我看见她们把丰儿撵回家去了,听说是二奶奶要把她许给旺儿的儿子?”
王熙凤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平儿一眼,可惜平儿躲在里面,只能看见一床拱起的被子。
又见贾宝玉笑意盈盈的,她也不知道贾宝玉的意思,所以道:“是呀,毕竟挨了我两剑,总不好意思再留她在屋里使唤,所以就给她寻了门好亲事,让她风风光光的嫁了,也好全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嫁到旺儿家,以后也离得近,我还可以随时去瞧瞧她。”
贾宝玉心下翻了个白眼,若不是知道那旺儿的儿子是什么样的货色,单听王熙凤这番话,还真以为她真心为人好呢!
“哦,原来凤姐姐竟然还是一番好意。只是我见她的样子似乎不太愿意,在那府里寻死觅活的,估计是对那旺儿的混账儿子不满意。
她毕竟跟了凤姐姐这么多年,这次也算是伤在凤姐姐和琏二哥手中。就算是为了积福,凤姐姐也不该再强逼她做不愿意的事。
依我看,不如还她身契,再给她一些银子,让她父母自己作准,愿意嫁谁就嫁谁吧。
如此更显凤姐姐对老人的体恤,日后那些丫鬟们定然也对凤姐姐更加忠心,好好服侍了。”
贾宝玉话说的客套,语气却很沉稳,有不容置疑之态。
王熙凤何等人,只从一个“混账儿子”一词当中,就听出贾宝玉的真正意思。
这是嫌她太刻薄了!
她心头一时生怒,那种娼妇,表面上忠心,唯唯诺诺,背地里却勾搭主子,想往上攀。
若不是看在跟了我多年,定要叫她死在我手里!
如今这么着,已经是便宜她了,还敢找人告刁状?
一时又恨贾宝玉手伸的太长,这种事都要管。
她肯定是不愿意得罪贾宝玉的,一边又咽不下那口气,所以就气鼓鼓的看着贾宝玉,也不说话。
她觉得愤恨难平,不过是她自己的问题。
实际上这件事从外人看来,就是王熙凤嫉妒心太强了,就算要怪,难道她不该去怪贾琏?
拿一个丫鬟出气,实际上也就是变相的欺软怕硬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