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都很美。
荟芳溪东南有一个小山坡,山坡的北面种满了梅花树,这个时节,开的这里犹如白梅世界一般。
贾母头戴暖帽,穿着毛绒大衣,脖领上一圈银貂鼠毛,外罩着一件紫褐色的披风,被人簇拥着,细细的观赏了几株红梅,最后停在一株白梅花树之前,叹息道:“它却有趣,周围都是红梅,独它白的这样。须知这做花儿和做人是一样的,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它这般标新独立,难怪与周围格格不入,可见它的内心也是高洁、孤独的。”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这话说的有了些新意思,可是有了感悟?不妨说与我们听一听,让我们也受教一回。”
贾母顿时笑了,摇摇头:“我能有什么感悟,不过是白话几句,倒是让你们见了笑。”
王熙凤顿时道:“老祖宗没说实话,我却能猜到几分。往日里我们看老祖宗,既能和我们这些俗人笑到一起,也能与薛妹妹、林妹妹那样的雅人说到一处。
用她们文绉绉的话来说,老祖宗就是既可以大雅又可以大俗的人,谓之人情练达。如今看见这故作清高的白梅,自然是看不上眼了。”
众人顿时笑了,心中皆暗叹王熙凤拍马屁的功夫果真是常人所不能及。
贾母亦笑,不过却又骂道:“谁说我看不上了,你这猢狲,贯会自作聪明,我就喜欢这株白梅花!”
王熙凤微吐舌,做了个您要是故意这么说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贾母瞪了她一眼,又回头看着眼前的梅花,道:“可惜宝玉今日不在,他若是在的话,倒是可以叫他们作些诗词来听听。”
王夫人道:“他们姐妹们在这里,叫她们作也是一样。”
贾母回头看了一眼黛玉等人,叹道:“罢了,一个病,一个弱,何苦叫她们再淘这个神!”
旁边处,湘云本来一听贾母这话,就要出言促成,只是刚一动,就感觉鼻子有些塞,忍不住轻轻擤了一下鼻子。旁边的翠缕连忙递过来一张帕子,湘云接过,轻轻擦了擦,终究没再提作诗的事。
“我倒是想起来了,他太太,之前给我屋里的丫鬟做衣裳,还剩了几块料子,你让人做了衣裳给宝玉屋里的几个丫头穿吧。
难为她们服侍宝玉服侍的周到……”
贾母话没说尽,但是王夫人却是一点就通,她也想起来,贾宝玉以前虽然比不上黛玉,但身子也实在算不上好,一年到头也是多灾多病的。可是自从上次病好之后,都大半年了,贾宝玉一直健健康康的。
本来她还没在意,可是自从贾母给她提过这事之后,她就开始留心。说来奇怪,冬天都要过去一大半了,贾宝玉别说生病、染风寒,就连多的一声咳嗽她都没听到过……
她与贾母计较过后,谁都想不出缘由,只得感慨贾宝玉福泽深厚,另外就是贾宝玉屋里的袭人等丫鬟伺候的好。
对于忠心且周到的丫鬟,她们自然也是不吝啬赏赐与另眼相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