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朱博的责问,胡定欣苦笑了一下,既无奈又坦诚道:“就像是皇上明知殿下在做什么事儿,却依旧是选择了袒护殿下,选择了为殿下洗清名声一样,微臣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当初他做下那样的事儿,的确是罪该万死没错。可微臣毕竟是个父亲啊!微臣总归也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罢?既有能力,为何不救他呢?至于现在才来道歉——微臣以为殿下是宽容之人,想来微臣的小儿子已经没了,殿下也就该放过胡家了才是。再则,微臣也是没脸面来见殿下,更没脸面跟微臣那死去的姐姐交代!”
胡定欣这一番话听着仿佛是随意无比,可是事实上,朱博却是心知肚明:胡定欣说这番话,无非是想打动他,从而让他不要再跟胡家计较罢了。
朱博忍不住笑了,垂眸道:“本宫这些日子躺在床上的时候,常常忍不住想,胡氏当初到底是为何非要将本宫生下来呢?为了争宠吗?只可惜,即便是生了本宫,她却依旧是没能够获得父皇一丝一毫的爱怜。”
胡定欣听着朱博口称自己生母为胡氏,便是忍不住的有些诧异和心惊。而这些情绪之后,就只剩下了心寒了。也同时明白了一件事情:今日自己这一张感情牌,只怕是打出去了。
而朱博的话却是还没说完:“胡氏生下我,我却因胡氏的缘故也被父皇所不喜。若不是后来出了那些事儿,阿石的身子又是那般,这个太子的位置……怕是怎么也轮不到我罢?好不容易我坐稳了太子的位置,和父皇关系也有所缓和,眼看着我终于可以抛却以往那些阴暗不堪的回忆,抛开那些不痛快,偏偏又遇到了这样的事儿——”
“若是意外也就罢了,哪怕是刺客也一样是罢了。可是……偏偏事情是这样的。”朱博忍不住讥诮的笑了一声,而后微微眯起眼睛来,看着胡定欣慢慢的反问了一句:“舅舅,你说我是该原谅还是憎恨?胡萼生我,却是不曾养,胡蔓养我,却也不过是想利用我。就算当初……胡家支持我做那太子,也不过是因为想要让胡家更上一层楼罢了。”
论付出,胡家不如徐家,不如徐熏。论恩泽,胡家甚至连杨云溪都比不上。更别说和徐熏比了。
可偏偏就是胡家,却是在他明明对光明唾手可及的时候,却又一下子就彻底的断了他的期望,拉着他慢慢的又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叫他再触碰不到那光明和温暖。
胡家就像是和他天生就有仇一般,竟是从未曾给他带来过半点的好事儿,全是坏事和利用。
如果不是这般,他也不至于对胡家这般恨之入骨。
胡定欣张了张口,却是发现自己半点也是不能反驳。既这一条路眼看着行不通了,那么便是只得换一条路了。胡定欣对上朱礼的目光,轻声道:“殿下何必如此呢?冤冤相报何时了。胡家以前是没帮上殿下的忙,可是现在殿下这般情景了……却是不觉得更需要胡家的力量么?只要殿下肯放过胡家,那微臣便是敢保证,胡家必是倾尽权力帮助殿下!”